西方反对科索沃是为了安抚塞尔维亚人吗？

　　在一个全球化的世界里，由民族国家组成的基本稳定的国际秩序和商定的边界已经就位，敌对国家争夺的边界少之又少。特别是那些在西方世界长大的人，通常不知道这些地方，或者至少不知道它们是如何运作的。

　　然而，7月初，当我从塞尔维亚前往科索沃时，有人提醒我，这条边界是仍有争议的地区之一。从宁静的萨格勒布来到繁华的贝尔格莱德，当我经过无数的桥梁和写着“科索沃是塞尔维亚”的标语时，我被前南斯拉夫的现实所唤醒。

　　在科索沃北部的米特罗维察市，当穿越边境，经过塞尔维亚人占主导地位，然后是阿尔巴尼亚人占多数的地区时，紧张局势显而易见。意大利宪兵和北约的卡车封锁了分隔两个社区的桥梁，并以怀疑的目光盯着任何步行过桥的男性。

　　驻扎在这里的多国部队处于高度戒备状态，考虑到紧张局势曾导致塞族抗议者与北约驻科索沃部队(KFOR)士兵在5月发生直接冲突，这并不令人惊讶。当时，塞尔维亚人站出来阻止最近当选的阿尔巴尼亚族市长在市政办公室和大楼中担任职务。

　　那次冲突导致数十名驻科部队人员受伤，许多人担心这一事件有可能在该地区重新发生冲突。这一事件不仅引发了新的冲突的威胁，而且还在科索沃与其长期和历史上的西方支持者的关系中造成了罕见而令人惊讶的裂痕。

　　欧盟对科索沃政府官员实施了措施——它拒绝使用“制裁”一词——减少了与普里什蒂纳的高层互访、接触和金融合作，理由是据称未能平息局势。欧盟外交政策发言人彼得·斯塔诺称这些措施是“渐进的”，并强调这些措施会产生“财政和政治后果”。

　　美国还通过取消科索沃参加联合军事演习、推迟外交会议、停止支持其加入联合国和欧盟来惩罚科索沃。美国驻科索沃大使Jeff Hovenier指责普里什蒂纳在没有与华盛顿协调的情况下就阿尔巴尼亚市长做出决定。

　　“当我们发现的时候，我们强烈反对，因为我们预见到了我们现在看到的后果，”Hovenier说，并补充说，美国已经警告科索沃，这种自主决定将对其在国际社会中的形象以及与塞尔维亚的正常化努力产生“负面影响”。

　　在美国和欧盟采取此类措施之际，科索沃及其他地区的许多人谴责美国和欧盟的立场是直接试图将科索沃当局的主权和这个刚刚起步的共和国的自决置于一边。他们认为，塞尔维亚的传统支持者正在滥用他们的影响力，以支持和安抚塞尔维亚，使其远离俄罗斯的影响。

　　坐在首都普里什蒂纳的一家咖啡馆里，科索沃记者协会主席Xhemajl Rexha告诉我，“每个人都很惊讶地看到阿尔宾·库尔蒂总理顶住了美国和欧盟的压力，举行了新的选举，并将当选的阿尔巴尼亚市长搬到了他们的办公室。”他解释说:“科索沃现在的一切都要归功于美国、英国和其他西方盟国的干预，他们在1999年基本上停止了战争。”这是指当年北约决定轰炸南斯拉夫的军事阵地，并派遣维和部队，以确保科索沃从塞尔维亚的统治下独立。

　　2023年5月29日，塞尔维亚首都贝尔格莱德，科索沃塞族人与北约部队发生冲突后，塞尔维亚总统武契奇举行新闻发布会。[Milos Miskov -阿纳多卢通讯社]

　　雷查坚持认为，塞尔维亚直接参与了在科索沃境内煽动塞族人的活动，贝尔格莱德提供了指令。他声称，代表塞尔维亚人的塞尔维亚自治市协会“基本上是[塞尔维亚总统]武契奇政党的一个分支”。

　　因此，科索沃内部不稳定符合塞尔维亚的利益，他说，并补充说，“科索沃不被国际承认的现状非常有兴趣，至少不是联合国的一员。”这与“科索沃希望找到一个能使其成为联合国成员的解决方案”形成鲜明对比。

　　这位记者证实了将塞尔维亚从俄罗斯的影响中拉出来的战略，特别是考虑到乌克兰正在进行的战争。“西方正在安抚武契奇，以便让他对俄罗斯实施制裁——这将是非常困难的——或者在某种程度上只是成为其针对俄罗斯的努力的一部分……但这违背了科索沃的利益。”他说，在这方面，塞尔维亚正试图两面讨好，一方面充当俄罗斯影响力的地区枢纽，另一方面又给西方大国虚假的希望，认为塞尔维亚可能会联手对抗莫斯科。

　　然而，他打消了北约和西方大国将放弃科索沃的任何想法，称目前的口角是普遍的分歧，不会放弃普里什蒂纳及其担保人之间的许多共同利益。

　　科索沃副总理贝斯尼克·比斯利米的顾问克里斯曼·卡迪乌对《中东观察》表示:“美国和欧盟是我们的盟友。不可或缺的盟友。正是我们共同的价值观、信仰和对民主、自由、法治和人权的承诺使我们成为这样的国家。”

　　卡迪乌认为，科索沃与西方的关系是基于价值的，要严重损害它们之间的关系，需要的远不止目前的争端。“他们是坚强的，根深蒂固的。在某些情况下，我们可能在方法上不完全一致，但在最终目标和利益上从不一致。我们认为，一边是法治和民主，另一边是安全与和平，能够而且应该齐头并进。”

　　他坚持认为，“科索沃是北约1999年干预和今天持续民主进步的成功案例，即使是在独裁政权崛起的时候。”他列举了普里什蒂纳在透明国际腐败印象指数、无国界记者组织和世界新闻自由指数中排名上升的成功。他还强调了科索沃令人印象深刻的新闻自由记录。他指出，自由之家今年的报告将科索沃列为“在西巴尔干地区排名第一，在欧洲排名第二，在政治权利和公民自由方面排名世界第三”。他补充说，科索沃的成功也是其盟国的成功。

　　这位顾问将这一记录与塞尔维亚进行了比较，他说，塞尔维亚“在法治、民主、新闻自由、反腐败等方面的国际指数每年都在下降。”他把俄罗斯称为“专制国家，反对派没有机会赢得选举，而且与克里姆林宫有着密切、广泛和深厚的联系。”卡迪乌坚持认为，“像科索沃这样的民主国家和成功故事应该得到捍卫和支持。”

　　塞尔维亚是前南斯拉夫的心脏，并继续是一个突出的区域参与者。像任何有抱负的霸权国家一样——比如美洲的美国或海湾地区的沙特阿拉伯——它正试图通过施加影响力来维持在巴尔干地区的突出地位，而科索沃却一直与西方的政策保持一致。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普里什蒂纳内外的许多人认为欧盟和美国的立场是不公平的，甚至可能只是因为对日益咄咄逼人的贝尔格莱德的绥靖政策而背叛了历史关系。

　　然而，欧洲坚称自己没有偏见。一位发言人告诉《备忘录》:“欧盟是一个诚实的中间人，公正地帮助科索沃和塞尔维亚——对话各方——达成妥协解决方案，这也有助于整个地区的安全、稳定和繁荣。”“这一对话是欧盟在西巴尔干地区参与的核心……旨在达成科索沃和塞尔维亚之间具有法律约束力的全面正常化协议，解决悬而未决的问题，以便双方在各自的欧洲道路上取得进展，创造新的机会，改善其公民的生活。”

　　欧盟发言人强调，达成这一协议取决于双方。“欧盟只扮演促进者的角色，就欧洲解决方案达成一致的责任最终在于各方。”

　　普里什蒂纳与其西方支持者之间的争论可能只不过是暂时的分歧，但它代表了他们之间在一个问题上的第一次重大分歧，这不是随机的政策分歧，而是科索沃自决的本质以及在反对塞尔维亚煽动的情况下执行国家利益决定的能力的斗争。

　　科索沃只有15年的历史，是一个年轻的小国。在漫长的国家建设道路上，它正处于早期阶段，并试图建立足够的现代化武装部队。它仍然需要北约及其西方盟友这样的担保人，而单独挑战塞尔维亚及其俄罗斯支持者可能是不现实的。

　　然而，科索沃普遍认为，如果西方真心希望缓和紧张局势，同时对抗俄罗斯的影响，就必须谨慎行事，不要在这一过程中把这个历史上重要的盟友边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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